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猫

猫

奶奶家养猫了。

这么多年家里第一次养大型宠物。猫还没名字，看体型是成年了，灰灰的，背上有道自己抓出来的白痕。眼睛是绿的，说不上胖，但蹲在那里也显不出什么矫健跟苗条，总之大概就是我们这里一只普通的土猫吧。

我本身对宠物没啥态度，养也不行，不养也行；对猫啊狗啊说不上多喜欢，但也说不上讨厌，毕竟我是一个人类中心主义者——但是既然要养的话就好好养吧，老人家开心就好。以前老听人说什么“猫主子”万般伺候，吃穿用度经常比人还好，我也就是笑笑。想想就觉得有点困难，我连自己的尿盆都没倒过，更别提去倒一只动物的？农村的猫脏兮兮的，不洗澡，没打药，还为了抓耗子留着爪子，我是不敢抱的，想着总不能一直把它拴在那里得让它出去转转——毕竟待在那样小个屋子里会出毛病的吧——牵着破破烂烂的绳子上街却被笑了；见过遛狗的却没见过遛猫的哟。猫牵着我回了屋。破旧没窗户的小屋在这难得有阳光的时候也黑黑的，猫的眼睛真亮啊，浑身脏兮兮的胡子却白的惊人。看来你是去不了河边耍了啊，我想，我还以为可以看到你在河边的草地里追蝴蝶，在滩涂上打滚晒太阳，结果你只是在门口的石板上打了个滚蹭了蹭毛——那里可连太阳都没有啊，老家的窄巷子是晒不到太阳的——太阳可是个好东西啊，你看我回来这么久没晒到太阳，今天一出太阳就站在别家人的门口的石头上晒了好久，哦呦那可是真舒服啊，我猜那可能是这个小镇里最好的太阳了，暖呼呼的，感觉全身都在早上离开被窝之后又一次醒来了。

一不留神猫把泡菜坛子打翻了，盐水洒了一地，在我眼疾手快把猫牵出来前还是掉了几块泡姜在地上。巨大的声响惊起了午睡的奶奶，我看着猫慢慢地走回它的活动区域，等着被拴回去，然后被骂咧着的奶奶踹了两脚。想了想，我看那几百块钱的猫食，几千块钱的厕所也还是算了吧。

猫呆坐在那里，时不时低下头嘬下不锈钢饭盆里的那点饭，眼睛还是亮亮的。

猫哟，虽然有点对不起，但你就只是我们这乡下的一只土猫。有人虽然整天念叨着“别人出一百块钱我都没卖，结果现在把自己抓伤了卖不出去了”，还不是给你天天吃鱼，虽然奶奶她自己不开伙，鱼也是在别人家吃饭后剩的；有人虽然生气了踹你两脚，但还不是给你倒了屎盆子；虽然纸盒跟破棉絮稻草组建出的小窝脏乎乎又破兮兮的，远比不上你在城里的那些亲戚们，但是我还是给你拿出去晒了晒啊。

好好在这里陪我奶奶，回头给你换个好点的绳。

（写论文的时候翻出来的一篇旧文，偷偷放出来，2017年春节）